【新春走基層·春運故事】秦嶺小慢車：山民們的出行車
今年春運是西成高鐵正式開通運營后的第一個春運，它把西安至成都的運行時間由過去最快11個小時縮短為3個多小時，因此這條新蜀道備受青睞。但還有一條老蜀道依然在運行，那就是寶成鐵路。2018年的1月1日，寶成鐵路開通運營60年了。而運行在寶雞至廣元之間的6063次綠皮小火車也整整運行了60年，雖然幾經(jīng)車次變更，但這條穿越秦嶺的小慢車已成為了沿線老百姓生活的一部分。
冬季的秦嶺，白雪皚皚，銀裝素裹，每當6063次綠皮小火車駛過的時候，長長的汽笛聲才能劃過它的寂靜。窗外天寒地凍，小慢車里卻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記者：這是鴨蛋（還是）鵝蛋��？
乘客：這是鵝蛋。
記者：這個是鴨蛋？
乘客：這是鴨蛋，雞蛋在底下。
乘客：一雙，二雙，三雙，九個雞。
乘客：這正兒八經(jīng)是黑豬肉。
這些產(chǎn)自陜西山里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正通過6063次穿越秦嶺的小慢車，運送到終點站四川省廣元市，在那里這些山貨能賣個更好的價錢。
乘客：（一個雞蛋）能賣一塊一、一塊二左右。
記者：（價錢）還是要高一點？
乘客：（一個）能賺一毛多錢，兩毛錢。
乘客：陜西的柿餅好 （一斤）能掙一塊錢。
山民們背一趟山貨，利潤也就是幾十塊錢，所以車費也就得精打細算了。而這趟6063次小慢車起步價一塊，最高票價寶雞到廣元21.5元，價格二十多年來一直沒變，成了山民們出行最實惠的選擇。
記者：從燕子砭到廣元多少錢這個車？
乘客：四塊錢。
記者：那如果是坐公共汽車多少錢？
乘客：要花三十多塊錢，還沒有（直達）車。
乘客：每年光坐這個車要節(jié)約幾大千。
乘客：方便，這是老百姓的車。
1958年1月1日，寶成鐵路正式建成通車，這趟秦嶺小慢車開始運行。60年來，雖然幾經(jīng)車次變更，但它已經(jīng)成為了沿線老百姓生活的一部分。它行經(jīng)陜、甘、川三省，單程運行350公里，最高時速不超過70公里/小時，往返運行24個小時，38個車站，逢站必停。因為站站停，票價低，沿線老百姓趕集、上學(xué)、探親都離不開它。在這趟車上我們偶遇了四川人沈明會，她曾經(jīng)也是小慢車上的一名“背菜族”。
乘客 沈明會：這幾年慢慢慢慢的，加上國家政策好 ，（日子）就過得好一點了，就（不坐小慢車）跑了，那個時候背上一趟（貨）就掙幾十塊錢，幾十塊錢就算利潤不錯的了。
因為總背菜往返于川陜，沈明會和車長向?qū)毩忠渤闪耸烊耍@次偶遇，讓多年未見的兩人感觸良多。
乘客 沈明會：我第一次跟我老公見面的時候，在巷道里坐著，哪里都沒有位置，擠得你上個廁所都沒有地方，現(xiàn)在就是好得多了，條件越來越好了，車費還便宜，一塊錢起步。
沈明會在這趟小慢車上認識了同為“背菜族”的愛人，本是競爭關(guān)系的兩人從打招呼開始，到互拉家常，一來二去竟走入了彼此的內(nèi)心，組成了家庭，如今已育有一兒一女。
乘客 沈明會：沒有這個車我和我老公也不認識，坐這個車就認識了，就有了緣分，才有了這個家庭。
列車長：車就是你們的紅娘。
秦嶺小慢車：孩子們的放心"校車"
有人在這趟小慢車上遇到了真愛，找到了人生另一半；有人坐這趟車求學(xué)，走出了大山。小慢車沿途�？�38個車站，但因為學(xué)校相對集中在縣城，山區(qū)沒有校車，每周都有兩千多名學(xué)生乘車從山里到沿線的二十多所學(xué)校上學(xué)。這趟車成為了孩子們和家長心中的“放心校車”。
西安客運段6063次列車長 向?qū)毩郑?/strong>從徐家坪能上三百個（學(xué)生），我這個車能算個娃娃車吧。
為了孩子們的安全，同時方便他們學(xué)習(xí)，小慢車的乘務(wù)員們專門為學(xué)生設(shè)置了獨立的“通學(xué)車廂”，定做了特制的大桌板，還通過職工募捐的方式，為孩子們準備了用于閱讀的書籍。
學(xué)生乘客 高茹：我感覺真是太棒了，對我們學(xué)生學(xué)習(xí)有很大的幫助。
寒來暑往，沿線的學(xué)生和家長都和小慢車的乘務(wù)員熟悉了，家長經(jīng)常直接就把孩子交給列車乘務(wù)員，到站后由乘務(wù)員把孩子們送下車。
乘客 牛軍：列車員對這些同學(xué)（學(xué)生）都好得很，我們閨女回家就跟我說，我在車上碰到列車員叔叔，對我真的好。問她吃又問她喝的，很感動。
幾十年來，小慢車把一批批孩子送出了大山，撐起了他們的求學(xué)夢。我們在這趟車上遇到了寒假放假回家的牛巧花，這學(xué)期她剛上大一，曾經(jīng)也是小慢車的�？�。
乘客 封迪：小的時候在我印象里就有這個車，每次坐上這個車都特別激動，因為可以到縣城里面去了。
乘客牛 巧花：這趟車就給人一種很溫馨的感覺，對它真的是有感情的。
小慢車撐起了孩子們的求學(xué)夢，許多孩子通過它走出了大山，看到了外面更廣闊的世界。袁哲也是其中的一員，家住寶成鐵路沿線的他正是搭乘這趟車走過了自己中學(xué)的求學(xué)路。從蘭州交通大學(xué)鐵道信號專業(yè)畢業(yè)后，他又選擇返回了家鄉(xiāng)，成為了寶雞電務(wù)段徽縣電務(wù)車間的一名“90后”青年技工，為曾經(jīng)護送自己求學(xué)的寶成鐵路工作。
中國鐵路西安局集團公司寶雞電務(wù)段技工 袁哲：（這趟車）就像校車一樣，看到他們就像看到我小時候的樣子，現(xiàn)在作為一名鐵路人，也得擔負起這種責任跟義務(wù)，我要守護好這條寶成線，守護好咱們6063次小校車。
向車長：割舍不下的寶成鐵路情
有人通過這趟小慢車走出了大山，有人選擇了回來，繼續(xù)守護孩子們的求學(xué)路、老鄉(xiāng)們的出山路。在6063次秦嶺小慢車上擔任車長的向?qū)毩郑?987年剛進鐵路的第一份工作當列車員時，就在這條線路上。雖然中途被調(diào)整到其他線路擔當乘務(wù)工作，但最終，他還是回來了，因為割舍不下與寶成鐵路的特殊感情。
西安客運段6063次列車長 向?qū)毩郑?/strong>我出生在甘肅，上學(xué)在陜西，當兵在四川，現(xiàn)在工作又回到咱們的陜西，你讓我說個四川話，我就給你們說個四川話。
這個正和孩子們聊天的車長就是向?qū)毩郑?3歲的他在寶成線上跑了幾十年了。說話熱情又溫和，很多沿線的山民都和他熟絡(luò)。
乘客：態(tài)度好，的確態(tài)度好，實話實話，也不拍他馬屁。
趙從順以前也經(jīng)常坐這趟秦嶺小慢車販山貨，他告訴我們和向車長有著二十多年的交情了，過年前他特意從家里趕過來給向車長送一些土特產(chǎn)。
乘客 趙從順：有時候補票、超載，就說這說那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打不相識。
老趙說，現(xiàn)在他的生活穩(wěn)定了，坐小慢車販貨的次數(shù)少了，但他至今仍很感謝車長和小慢車給他生活帶來的變化。
乘客 趙從順：到現(xiàn)在，我不回家的時候，他（列車長）都幫我我們、鐵路職工捎?xùn)|西，捎上捎下的。
冬季在這趟燃煤取暖的鍋爐車上，向?qū)毩趾统藙?wù)員一直都繃著一根弦，每隔兩小時就得檢查一下鍋爐。盡管現(xiàn)在小慢車不像過去那么擁擠了，但是一小時巡視一次車廂已是多年的職業(yè)習(xí)慣。
西安客運段6063次列車長 向?qū)毩郑?/strong>車在晃蕩，萬一掉下來砸傷自己砸傷旅客都不好，上來之后你把它放在坐席底下。這多好，大家都安全。
記者：我看您說話還挺注意技巧的。
西安客運段6063次列車長 向?qū)毩郑?/strong>對，這個要有技巧，不要說不要把什么什么放到上面，這樣很多旅客在這個不要上面是比較反感的，這個語速、表達上面，達到互相尊重的時候，旅客都能接受我們的勸說。
除了相互尊重，向車長對沿線的山民還有著更深的感情。當年他的父親作為寶成鐵路的建設(shè)者從四川來到了陜西茨壩，定居于此，他就出生在這。在寶成鐵路沿線長大，工作，沿線的山民和他之間早已都是家鄉(xiāng)人一般了。
在老寶成線上跑了一輩子，向車長說，身邊的列車越來越多，速度也越來越快。去年底，他又見證了西成高鐵這條新蜀道的開通運行。在“快”節(jié)奏的時代下，向車長還是對自己這趟小慢車情有獨鐘。
西安客運段6063次列車長 向?qū)毩郑?/strong>每一種工種有一種人需要去堅守，作為我這個穿行在秦嶺山脈的這趟小慢車，也是人民群眾的需要，對出行的村民、就學(xué)的學(xué)生、還有按時去換班的通勤職工，提供了便利的乘車條件，我感覺到我干的這個工作非常有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