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有巴國。太葜生咸鳥,咸鳥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為巴人。”——《山海經·海內經》。
巴族的始祖與太葜、伏羲這些傳說中著名的氏族部落首領有親緣關系。事實上氏族和部落比他們來源的神話要古老。
巴族的一支核心力量是從東方遷到今渝、鄂、湘、陜交界處的廩君族,成書于秦漢時期的《世本》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在清江下游的長陽縣武落鐘離山,共同生活著巴、樊、覃、相、鄭五個姓氏的族人。他們在很長的時間里平等相處、無君臣之分。
當各部落不斷壯大,終于到了需要一個君主統(tǒng)領聯盟的時候——“乃共擲劍于石穴,約能中者,奉以為君!泵耖g傳說中習慣于敘述英雄人物的天生異秉,武落鐘離山上有赤、黑二穴,其余四姓之子都生于黑穴,惟有巴氏之子生于赤穴。因而在這場擲劍于石的角逐中,也必定只有巴氏英姿勃發(fā)的少年首領務相將劍擲中。然而考驗才只是個開始,第二輪的復試——“又令各乘土船,約能浮者,當以為君!边@一次又是“余姓皆沉,惟務相獨浮!庇谑潜娮逍膼傉\服地將務相立為廩君,而這五姓結盟形成的部族群體,就稱為“廩君族”。
這五姓形成的廩君族是巴族的“核心”,可稱之為“內五族”,而原居于渝、鄂、湘、夷等地被廩君族融合或征服的土著部族,構成了巴族的外圍部族,史書把他們均稱作“巴人”。
考古發(fā)現證實曾經真實發(fā)生過的場景。早期巴文化遺址——香爐石,位于湖北長陽縣城西110公里的漁峽口。它危石高聳,佇立清江岸邊,巖頂形若一尊香爐。香爐石旁為白虎隴,相傳為廩君的墓地所在處。香爐石文化遺址中出土了早期巴人使用過的石器、陶器、骨器、陶印章、甲骨等重要歷史文物近萬件,經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研究證實,這些器物幾乎就是對史書記載的形象化再現。
巴人以何為生?
《山海經》里說巴人不紡紗織布卻有衣服穿,不耕作收獲卻有糧食吃,“鸞鳥自歌,鳳鳥自舞”,完全是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位于峽江一帶的古巴國幅員狹小、土地瘠薄,他們如何建業(yè)興國?
1997年以來,全國幾千名考古工作者先后深入庫區(qū),對散布在三峽庫區(qū)的古產鹽地進行發(fā)掘,終于摸清了古代三峽地區(qū)鹽業(yè)的起源、運輸等問題。三峽及四川盆地原是一片汪洋,是古地中海的一部分,以后四川盆地成為內海、內湖,又由海盆、湖盆而成為陸盆。巫山山脈隆起后,海底的含鹽層上升,經雨水順裂隙滲透溶化后再流出地表,便形成三峽地區(qū)眾多的鹽泉。巫溪寧廠、彭水郁山連同清江鹽水這三處,是古代巴人最早開發(fā)的鹽泉。
在千里峽江,當地老百姓要在“鹽”字后再綴個“巴”字,叫鹽巴。這正是因為盛產于此地的井鹽聞名天下,于是,就像天津的“泥人張”或四川的“麻婆豆腐”一樣,產自巴國的食鹽在流通中也貼上了巴國的商標——“鹽巴”,以示其正宗的地位。
三峽地區(qū)峽幽谷深、土地瘠薄,但“長江繞郭多美魚”。巴人祖先用井鹽將捕到的魚腌制晾干后,運出三峽到周邊國家換取糧食,因此巴國的興起在很大程度上是憑借了“魚鹽之利”。近年來三峽考古發(fā)掘,在忠縣、開縣、云陽縣、巫溪縣和巴東縣,都發(fā)現了大量的制鹽工具和運鹽棧道。忠縣瓦渣地遺址中發(fā)現的用以制鹽的陶器殘片堆積層有十余米厚。這些一本萬利的食鹽貿易,給古巴國打下了雄厚的經濟基礎。是鹽哺育了巴國先民,孕育了巴國文化。
巴人為何生死與水相伴?
關于巴國的都城,《華陽國志·巴志》中說:“巴子時雖都江州(重慶),或治墊江(合川),或治平都(豐都),后治閬中!卑腿嗽跉v史上進行過幾次大遷徙?巴國鼎盛時的中心在何處?他們又為何不斷改變國都的地點?
修筑成渝鐵路時在今重慶九龍坡區(qū)的冬筍壩出土了20余座船棺墓葬群,一個個木棺用整段木材挖鑿而成獨木舟的形狀--船棺葬,是巴人一種怪異的葬俗。在三峽流域,在大寧河畔的兩岸山坡上,至今留存著48具懸棺,這是表達對上蒼的親近,還是為了躲避野獸的侵襲?一種說法稱這種葬俗與巴族的祖先廩君有關,廩君生于石穴,又因“乘土船不沉”而成為部落首領,他死后子孫就以楠木鑿成形如舟狀的獨木棺槨裝斂,并放置在危崖石穴中,后人去世相繼仿效,久之,古代巴人就形成了船棺崖葬(也就是懸棺葬)的習俗。而在這樣驚險的凌空絕壁,這些棺木又是如何放置上去的呢?至今仍是大寧河“三大謎”之一。
自從第一次沿清江西遷,巴人便注定要與水相伴,巴族的命運在浮舟激浪中起伏翻滾,在一次又一次的遷徙中流轉延續(xù)。于是巴人們習慣了順水而生,擇水而死。他們將自己的棺木造成船的形狀,里面擺放著劍戈、木梳、陶器,木盤——如同活著的時候一樣起作休息。
從重慶出發(fā)坐船沿長江東下,船行百余公里后,在長江右岸會發(fā)現一座長達10多公里的高大堤壩保護起來的城市,這就是涪陵。史籍上曾經提到巴國“其先王陵墓多在枳(涪陵)!钡⒘陞^(qū)域廣大,尋找巴人陵墓好比大海撈針,幾次大規(guī)模的沿長江調查都沒有令人驚喜的發(fā)現。一直到1972年一次偶然發(fā)現才有所轉變。
這一年,白濤鎮(zhèn)陳家嘴村磚廠取土時,工人們在土中陸續(xù)發(fā)現了數十件銅器,其中一個綽號“啞巴”的磚工肖文輝用籮兜挑了兩挑銅去廢品收購站賣,收購站嫌“爛銅罐”里面有泥不肯收購,“啞巴”就打碎了當廢銅才賣掉。消息傳到了四川省博物館,考古專家們迅速趕到現場,這個震驚世界的巴人遺址——小田溪戰(zhàn)國墓群就此出現在世人視野中。其中規(guī)模最大的一處墓葬出土百余件高等級隨葬品,很可能就是巴國統(tǒng)治者。文物專家認為小田溪可能是戰(zhàn)國晚期巴國的王陵區(qū)。這個如今以榨菜聞名的城市,竟然曾經是巴王朝的政治文化中心。
春秋時期巴人與楚、鄧等鄰國之間戰(zhàn)爭不斷,不得已開始幾百年的遷徙,巴國被一路跟隨而來的楚國逼迫,數易其地:最先從奉節(jié)西進,曾一度在今豐都立國;后又被迫西徙建都在今重慶市區(qū);戰(zhàn)國中后期,由于楚國勢力的不斷西進,形成了“江州以東,其人半楚”的局面。
巴人創(chuàng)造了什么樣的文化?
在歷年來發(fā)現的巴國墓葬中,始終沒有發(fā)現可以明確認定的文字。巴人曾經創(chuàng)造了什么樣的文化?在戰(zhàn)國時期,如果沒有文字,巴國是如何與鄰國交往、他們的歷史和文化傳統(tǒng)又是通過什么方式流傳后世的?
考古界一直沒有認定巴人有記錄和傳達語言的書寫符號。
2001年3月,考古工作者在陜南安康市壩河的山水叢林之間,發(fā)現了古代巴人祭祀遺物、巴人文字和生活在這里的古代巴人蹤跡。巴人祭祖品,主要是畫像磚和石質造像,畫像磚或鐫刻華胥、伏羲、女媧、雷神及動物圖案,或篆刻銘文,圖形夸張、線條流暢。最典型的是在一件刃部鋒利的石斧上鐫刻了3個類似結繩符號,造型十分奇特。還有一件為陶質半月形器物,正中刻日、月之狀,“日”以陰陽點連成天體之形,周圍環(huán)刻5種符號;器脊刻星座和文字符號。而這些符號和文字的含義,目前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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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姍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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