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女孩汶川地震中撿回一條命,在武漢封城前她選擇留下……
這名90后的川妹子,在汶川地震中逃過生死劫難,如今,成為武漢一名志愿者。作為同齡人,我想知道她是如何克服對病毒的恐懼選擇留在武漢的,更想知道她每天將自己放置在被感染風險中的勇氣來自哪里?
△1990年出生的王利,四川綿竹人,2008年汶川大地震,奪去了她們學校240名學生生命,她說現(xiàn)在每多活的一天都是賺來的,她在武漢封城前選擇了留下,做了一名志愿者,為數(shù)千名武漢市民提供出行保障。
以下為王利口述。
一
我是四川德陽綿竹人,1990年出生,2008年我在綿竹東汽中學讀高三,5月12日地震時,我們老校區(qū)全部塌了。同學很不幸,有240名學生喪生,但我當時在新校區(qū),教學樓剛建好兩年,地震中沒有事情,我就撿回一條命,我有十幾個熟悉的同學,至今都沒找到。
地震后當天,父母把我接回家,5月底我被安排去了北京石景山一所中學借讀,直到參加高考。高考后,我沒上大學,因為家里沒地方住,就在北京實習了一年,受很多人照顧。
在北京時,我記得一位記者,他去了四川地震采訪,回來后知道我們來了北京借讀,就經常來看我們,給我們帶書,奧運會的時候還帶我們去看鳥巢。
我經歷地震后,感覺后面活著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
這次遇到新型冠狀病毒,專家說傳染性很強,但我當時想到的是,疫情再嚴重,可能也比不上2008年地震的情況,我自己當然也有一點擔心,但我還是相信現(xiàn)在的醫(yī)療技術、醫(yī)學措施,相信他們可以把疫情控制好。
另外,地震后,大家也都知道后來的事,全國人民都來援助,我們綿竹是江蘇省來對點援建的,綿竹很多醫(yī)院、學校、馬路都有江蘇的印記,建得都很好,我每次回去都能看到。
二
1月23日凌晨3點鐘,朋友緊急發(fā)來消息,告訴我上午10點武漢要封城,讓我趕緊走,封城之后所有公共交通都會停掉,當時我猶豫了很久。
但我覺得,如果公共交通都停了,市民的出行就會成為一個最大的問題,那些急需去醫(yī)院治療的患者就被困住了,而我本來就是滴滴司機,在封城時間里,武漢市民必須的出行就只能依靠我們滴滴司機,或者出租車,所以,我當時就選擇留下來,算是盡自己的一份力。
大年三十,我就報名做志愿者,初一正式開始工作,這些天一直在武昌的麗島花園社區(qū)提供志愿服務,服務社區(qū)2000多名居民,但志愿的社區(qū)也沒有完全固定,隨時會調動,有時我要被調到更遠的社區(qū)。
這段時間,我每天跑一百公里左右,這幾天社區(qū)志愿者司機增多了,運輸壓力會小點,這邊居民也挺配合,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都不會找我們車送,體諒我們。
△王利靠這輛車,每天穿梭在武漢,將慢性病人送到醫(yī)院,將物資送到急需地。
三
每天早上7點半,我就要從漢口吳家山穿過大半個城市到武昌麗島花園社區(qū),因為現(xiàn)在武漢封城,一些人必須要出行,我就負責送他們,另外,我也會運送一些醫(yī)療物資給社區(qū)、醫(yī)院。
我一般都是接送社區(qū)的老年人,很多都是慢性病人,送他們去醫(yī)院治療。
大家都會問我,這些慢性病人的免疫力相對弱,又是從醫(yī)院來回,我和他們要在車內相處20、30分鐘,難道不擔心會被傳染嗎?
我沒考慮這么多,畢竟他們要去醫(yī)院,而且我接一次人,會在車內噴灑消毒水消毒,我自己也穿了防護服。
這些天下來,感受到武漢市民的善良,前幾天我在麗島花園接送的一位70多歲老婆婆,她是腎衰竭,每個月要去湖北省人民醫(yī)院做三次透析,這家醫(yī)院是綜合醫(yī)院,有發(fā)熱門診,但發(fā)熱門診和普通門診分開的,到了后,我想送她進去,但她拒絕了,怕我被感染,讓我在醫(yī)院門口就把她放下來,她說我進去了就要冒風險,她要自己進去。
△武漢封城后,王利到麗島花園社區(qū)做志愿者。
四
在武漢,就我一個人住,白天在外面跑,接觸慢性病人、去醫(yī)院,回家也不會擔心,但我比較擔心綿竹老家的媽媽。
2012年初,我父親因為一次意外不在了,我是獨生子女,家里就只剩下我媽媽,過去三十年春節(jié)我都在家,尤其父親過世后,我更是要回家陪她。
但今年例外,我沒跟她講我是在做這么危險的志愿服務,當時我就說武漢疫情比較嚴重,但是我們都有防護措施,讓她放心,封城也回不去了。
聽到我不回家過年,她當時有點失落,但后面想開了,“回不來就回不來”。我讓她去姨媽家了,人多一點,熱鬧一點,我也放心一些。
我來武漢兩年了,2018年第一次來,來了一個月我就決定留下來了,我喜歡武漢,因為武漢的東西好吃,人都很熱情,城市也比較大。
未來,一切都好起來后,也許會把媽媽接過來。
受訪者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