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聯(lián)合報》16日發(fā)表社論探討臺灣核電與核安之議題。社論指出, “沒有核安,就沒有核電”,這是多數(shù)人同意的觀念;但吊詭的是,“若有核電,就會有核安顧慮”。這是在討論核電問題時,民眾首先面對的思維困境。
社論摘編如下:
“沒有核安,就沒有核電”,這是多數(shù)人同意的觀念;但吊詭的是,“若有核電,就會有核安顧慮”。這是在討論核電問題時,民眾首先面對的思維困境。
從20世紀50年代世界第一座核電廠美國賓州西平堡電廠規(guī)劃興建起,科學家及工程師就清楚理解核安問題永遠沒有100分,只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面對永遠存在的“不確定性(Uncertainty)”;意謂即便窮盡人力,仍有大自然等未知的變數(shù)挑戰(zhàn),福島核災肇因海嘯即是一例。
西平堡建廠之初,核電科學家將包括老鼠嚙咬、人員摔跤導致核安出問題等幾乎是不可能發(fā)生的情境全數(shù)列出,對應每個情境設計防止方法,稱之為“設計基準事故(DBA)”,意思是這些可能的風險都已想到,也都有對策,常態(tài)下應萬無一失;但科學家無論怎么絞盡腦汁,卻仍保留了“基準外事故”這個選項,因為一定有設想外的事故存在。
同樣的道理,過去對核安事件的分級,小從廠區(qū)泄漏,大到廠外警報,1到7級的劃分30年沒調整過;但福島事件發(fā)生后,聯(lián)合國原能總署(IAEA)主動調整,增加了第8級“非人為預知的事故”,這表示人類對核安的努力有其局限。
正如同試運轉測試專家林宗堯的話,核安沒有百分之百,只看民眾愿意承受到什么程度。電價是主要考慮:核電的燃料成本1度才六角(新臺幣,下同)多,換成燃煤,1度超過1元,若是選擇干凈的燃氣,一度超過3元;由于目前這類替代能源的電價遠逾核電,因而又使人們退回選擇核電。
也就是說,在核安顧慮下,并未影響核電的發(fā)展。核電廠在過去50年全球增長到400多座,美國三哩島、前蘇聯(lián)切爾諾貝利事故相繼發(fā)生,但核電廠建造的數(shù)量并未因此而減緩;即便是福島3·11眼前的災變發(fā)生,中東、東南亞等地區(qū),新的核電廠仍如雨后春筍,一個接一個發(fā)包;甚至日本也屢申,日本本土“減核,不廢核”。
關心核安,可參照相關數(shù)據(jù)。翻出50年來的歷史紀錄,其實核反應爐使用最多的不是陸上的核電廠,而是海上的大型核動力船舶、潛艦、航母;這些船只每艘都配置一個反應爐提供動力,至今累計了12000個反應器年(1個反應器運轉1年即1反應器年)的運轉紀錄,但至今未曾聽聞發(fā)生事故。
陸上核電廠的風險涉及的因素當然超過海上船舶太多,但以過去“設計基準事故”的應對,大致也應付得當;1979美國三哩島事故、1986前蘇聯(lián)切爾諾貝利事故,基本上都是人為因素,但這都在“設計基準事故”的防范范圍,只因人為操作得太過大意而釀生巨災。
前年的福島3·11核災,卻徹底扳倒“設計基準事故”的應對理念。福島核電廠所在的巖手縣,海堤的高度是海面下58米,海面上近5米,這是金氏世界紀錄的最強海堤,因此福島電廠業(yè)主東電株式會社未理會聯(lián)合國原能總署海堤還要加高的提醒,不料海嘯竟然越過堤頂,造成無法彌補的巨災。
福島事件發(fā)生后,人們才察覺即便基本資料補上,也很難預測遠遠超過規(guī)格的天災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防范;同樣的,過去對核四廠址的斷層測量,大致都僅及于40千米外海,對再外緣的馬尼拉隱沒帶的資料就所知有限,因而電廠設計上僅針對已知部分,確實存在一些盲點。
面對核電問題,其實只有兩種選擇:一、因顧慮核安,主張廢核非核,完全拒絕核電;二、主張“沒有核安,就沒有核電”,亦即不認為可以廢核非核,但必須有核安。也就是說,沒有人會主張“沒有核安,也要核電”。
廢核后的電價能否承受,及維持核電的核安能否確保。全世界皆須在這種兩難之中作出抉擇,臺灣正面對核安風暴的第一線,其取舍當然是舉世注目。
[責任編輯:張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