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臺灣網(wǎng)
2019年01月07日 14:21:00A
【編者按】1月2日上午,《告臺灣同胞書》發(fā)表40周年紀念會在北京舉行。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xí)近平出席紀念會并發(fā)表重要講話,引起海內(nèi)外輿論關(guān)注。黃埔軍校后代趙心星在文中回顧爺爺趙璞如何言傳身教自己做人的道理。1937年,爺爺參加陸軍軍官學(xué)校,屬黃埔十四期。1949年,爺爺隨國民政府去了臺灣。1951年,他轉(zhuǎn)道香港,從香港回到了大陸!拔业母谶@兒,我必須要回來。月亮?xí)䦂A,總有一天,海那邊會和這塊土地又團圓。”
手捧發(fā)黃的相片,我的思緒回到了兒時。那一年,我六歲。那一天,我晃著小腳跑去大院的茅廁,還沒走進用石磚壘起的茅廁門,忽然傳來耳熟的對話聲:我聽媽媽說,心星的爺爺是臺灣回來的特務(wù),她的大伯也是壞人所以被槍殺了,我們不要和她玩。
轟地一聲,我的腦袋像響起了雷鳴。奶奶日夜紅腫的眼睛,爺爺拉著糞車的身影像刀一樣地刻著我的心。我忍住快掉落的淚,咬住唇,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小石頭,亳不猶豫地扔了進去,聽著茅廁里面沖出的嚎叫,我扭頭跑回了家。一頭沖進家門,我不顧奶奶詫異的驚叫,撲在床上,把自己蜷在被窩里,淚水止不住的流。
過了不到半小時,方家肥碩的大媽帶著她那寶貝雙胞胎女兒沖進了我家小院!澳憬o我出來,小兔崽子,你敢用石頭打人,真是好家教吶,什么樣的家庭出什么樣的人!”“怎么了,方老師?”奶奶連忙掀起門簾走出去!皢眩赂咄氐狞S老師吶,您今天可得好好看看您的寶貝孫女,她居然在廁所外扔石頭,把我女兒的頭打了包”。“。俊蹦棠膛ゎ^便看見我抹干眼淚立在她身后。“心星,你給奶奶說清楚,濤濤頭上的包是不是你扔石頭打的?”“是!”“你這小兔崽子,承認了?說,為什么打我女兒?”肥大的方老師沖向我,一把扯住我的手,看著我手上被掐出的紅印,我緊盯著她瘋狂的眼睛,說“因為該打!”“啊,我打死你這個小兔崽子”。我的身上立馬腫起一塊塊,奶奶撲了過來,用瘦弱的身軀擋住這肥胖,堅定的說:我的孫女,我教!今天你看著我給你交待!胖女人被瘦小的奶奶懾愣了,她不由自主的哆嗦著后退了幾步。
“跪下!”奶奶轉(zhuǎn)過頭沖我道。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罢f,什么原因?為什么動手扔石子?”我看著奶奶花白的頭發(fā),任心被刀鋸,那脫口而出的原因硬生生的吞入肚里。我不能,不能眼睜睜地看見奶奶聽到真相后的崩潰。對面,三母女得意的瞅著我,奶奶抄起了掃把,呯,呯,呯,一聲聲沉悶聲落在我背上,在我倒在地上昏迷過去的那一刻,我看見了張著大嘴笑的肥老師和那倆寶貝女兒,還有,扔了掃把抱住我痛哭的奶奶。
在被太陽光刺醒后,我扭了下渾身發(fā)痛的身體。看見了奶奶,“醒了?”奶奶抱著我,她的頭發(fā)不知道多久沒梳理了,一縷縷結(jié)成一塊。我想伸手幫她理下,可手已經(jīng)腫成蘿卜!澳氵@孩子,咋不說出原因呢?”耳邊傳來爺爺?shù)脑捳Z。望著滿眼痛惜地看著我的爺爺奶奶,在爺爺?shù)妮p言細語中我才知道了原來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夢語中哭著重復(fù)地嚷著:我爺爺不是臺灣特務(wù),我大伯不是壞人是被冤枉的。望著奶奶布滿了血絲的雙眼,我的眼淚終于止不住流了下來……
過了一周,身上的傷好了七七八八,在一天吃完晚飯后,爺爺奶奶鄭重其事地把我叫到身邊,對我講述了家庭的故事……
我的爺爺叫趙璞,祖籍安徽巢湖。自幼與馮玉祥將軍的侄孫馮紀法一同讀私塾,結(jié)拜為兄弟。后在上海教會中學(xué)讀書。1937年爺爺畢業(yè)于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當(dāng)年7月即赴武漢參加陸軍軍官學(xué)校,屬黃埔十四期。后又去重慶,在抗戰(zhàn)時期任新聞總署中校主任,兵役部上校等職。1949年隨國民政府去了臺灣,1951年他轉(zhuǎn)道香港,從香港回到了大陸。審查了八個月,由上海市公安局宣布無罪釋放。1958年爺爺帶著奶奶隨著支邊大隊從上海來到寧夏。
在文革期間,爺爺受盡了迫害,他滿腔赤誠之心卻被打成特務(wù)反動派。我的大伯趙曉初在恢復(fù)高考第一年時,以全國總分第三名的成績考入清華大學(xué),卻因酒后說了反對四人幫的話,而被殺害。
爺爺告訴我,他去到臺灣在桂永清手下任職,當(dāng)時許多“國軍”都非常想念祖國大陸。經(jīng)常有人坐在海邊抱著酒瓶一邊喝一邊哭。黃皮膚黑頭發(fā)的中國人祖先是一樣的,海水隔開了親人,卻隔不斷親情。爺爺和奶奶是大學(xué)時期的戀人。我奶奶是上海松江的大戶人家里的小姐。自幼飽讀詩書。在復(fù)旦大學(xué)學(xué)習(xí)時認識了爺爺。不顧她家里的反動,毅然嫁給了我爺爺。在爺爺抗戰(zhàn)毫無音訊的時期,奶奶一手拉扯著姑媽堅定地等著爺爺。而爺爺去臺灣時,我奶奶因為生我父親,留在了上海。爺爺說,他在臺灣時,每天工作之余就經(jīng)常在想:家應(yīng)該是完整的家,國應(yīng)該是完整的國。他的妻兒,他的責(zé)任,他追求的信仰……在經(jīng)過反復(fù)地思考后,他毅然從香港回到了大陸,回到了祖國懷抱。聽到這里,我打斷爺爺?shù)脑,問:爺爺,可是您這么有學(xué)問,這么愛國,現(xiàn)在我們一家在這里,您又要受壞人迫害,您后悔嗎?
爺爺拉我靠在他懷里,撫著我的頭發(fā)對我說:心星,你要永遠記著,人活著,貴之良心。在臺灣,我可以有榮華富貴,可沒有你奶奶,沒有你姑媽大伯你爸,我的心空吶。我的根在這兒,我必須要回來。月亮?xí)䦂A,總有一天,海那邊會和這塊土地又團圓。
這些年來,這一幕,總會在夜深人靜時浮現(xiàn)在我腦海。我忘不了爺爺?shù)脑捳Z。忘不了爺爺奶奶教我做人的道理!岸杀M劫波兄弟在”,人如此,國共兩黨亦如此。這是割不斷的同宗同源情!
歷史讓人沉思,歷史讓人緬懷,歷史讓我們負有使命:終有月圓時,終有團圓日!我期待并堅信……(作者:黃埔后代趙心星,廣東省黃埔后代聯(lián)誼會會員)
責(zé)任編輯:郜利敏